劉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文化資源——以西藏民居壁畫中的中華文化意象為例

【內容摘要】對西藏民居壁畫多層面美學梳理與學理分析，綜合藏漢民族的歷史文獻和民俗審美等多學科研究成果進行論述。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共同文化意象，以及藏漢民族在民俗文化上的同構共性和藝術樣式上的“類質同象”性，顯示其象征意義的美學內涵和自古以來藏漢民俗文化間就存在的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事實。當代民居壁畫等民俗文化是西藏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文化資源，要進一步挖掘其蘊含的美學價值。

【關鍵詞】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互鑒

【作者簡介】劉洋，西藏大學藝術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藏族美術、唐卡文化、中國畫及藏漢文化交流研究。

【文章來源】《西藏研究》2022年第1期。原文和圖片版權歸作者和原單位所有。原文編發(fā)時略有刪節(jié)，注釋從略。

【基金項目】本文系 2021年度西藏大學培育計劃資助項目“‘互聯(lián)網(wǎng)+’視域下的唐卡藝術教育發(fā)展和傳承創(chuàng)新研究”(項目編號: ZDTSJH21－08)階段性成果。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003（2022）01-0025-08

一、引言

“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新時代我國民族工作的主線，是西藏工作的一項戰(zhàn)略性任務。中國是一個具有五千多年文明史的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千百年來，各民族在中華大地上共同生活繁衍，共同創(chuàng)造了燦爛的中華文化。西藏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一部分，西藏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西藏文化與我國其他民族的文化存在著密切的聯(lián)系。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談會強調，要挖掘、整理、宣傳西藏自古以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事實。在西藏，深入挖掘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豐厚歷史文化資源，引導人們增強中華文化自信、堅守中華文化方向，對構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重要現(xiàn)實意義。

民俗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各民族在長期的歷史發(fā)展中，都形成了獨特的民俗文化，它們既體現(xiàn)著鮮明的民族特色，又深刻蘊含著中華文化的價值理念、體現(xiàn)出中華民族的精神特質，是各民族長期交往交流交融的產(chǎn)物。壁畫是西藏民俗文化重要的藝術形式，其內容涉及社會、文化、藝術、民俗、教育、文學、人物、歷史、音樂、建筑、城市等多方面。西藏壁畫廣泛存在于西藏的寺廟、民居中，具有很強的群眾性，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文化資源。西藏壁畫分為室外壁畫和室內壁畫，室內壁畫又分為寺廟壁畫和民居壁畫。西藏民居壁畫體現(xiàn)著藏族人民的世界觀和審美取向，其雖然不像寺廟壁畫那樣嚴謹、精致、宏偉，但內容豐富、獨具匠心，頗具審美意義，是西藏民俗文化的重要形式。它常常以濃墨重彩勾勒出歷史文化發(fā)展的樣貌，以粗獷古樸的畫法記錄高原社會的歷史變遷。在長期的文化交流中，這些壁畫成為西藏文化連接其他文化特別是中原文化的重要橋梁，一幅幅壁畫就是文化的最好記錄者，是研究西藏文化的一個活態(tài)遺產(chǎn)，見證了西藏文化與其他文化的交流互鑒。為深入挖掘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文化資源，筆者僅以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為研究對象，借此管窺西藏與祖國內地各民族之間的文化交往交流交融。

二、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共同文化意象

文化意象是一種凝聚著各個民族智慧和歷史文化的文化符號。不同的民族由于不同的生存環(huán)境、文化傳統(tǒng)，往往會形成其獨特的文化意象，為國家、民族、地方、時代與共同體間搭建了一座相互了解和溝通之橋，有的還帶有豐富的、意義深遠的聯(lián)想，很容易達到思想的溝通。

（一）表征形象的體現(xiàn)

青藏高原獨特的地理特征，很大程度上阻隔了西藏與外界的交流聯(lián)系，讓世人誤以為西藏文化是一個在封閉環(huán)境中自我成長的文化單元。實際上，西藏畫師們在民居壁畫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中，在西藏傳統(tǒng)繪畫的基礎上大量吸收了我國其他民族的繪畫技法、形式。西藏隨處可見的兼具不同民族繪畫特點的壁畫和石刻，藝術形式多樣，多為民間畫師繪制而成，其題材和內容涉及社會生活的諸多領域，繪制原料多采用礦物質、植物顏料，用工筆重彩，吸取了青綠山水畫派的技法，主像突出，筆畫細膩，畫風清秀，多為青綠兩色，廣泛運用勾金、立金及貼金等手法，畫法與繪制布面唐卡一致，畫面富麗堂皇，形成了高原的獨特風格和民族特色，并在長期實踐中越來越豐富，表征形象越來越活潑鮮亮，這在西藏大量的民居壁畫中比較典型。

（二）主題元素的體現(xiàn)

對藏族人民而言，家是最重要的地方，壁畫是家中的重要裝飾，即便是尋常百姓家也會請畫師畫上壁畫。在西藏民居大門的兩側，經(jīng)?？梢钥吹阶鳛橐唤M固定搭配的有趣的壁畫:大門的左側是“蒙人馭虎圖”，右側是“財神牽象圖”。

《蒙人馭虎圖》（見圖1）藏語稱“梭波達扯”，表現(xiàn)的是一位蒙古人裝束的勇士，用一條鐵鏈牽著一只猛虎的帶有裝飾性的繪畫作品。蒙古勇士、猛虎、鐵鏈分別象征密教三怙主，即觀音菩薩、文殊菩薩、金剛手菩薩。該裝飾畫借助蒙古勇士、猛虎、鐵鏈形象地表達西藏人民祈求三怙主的護佑，祛災納福的愿望。該圖常常繪制于院落門口的照壁上，老虎和蒙古勇士必須面朝門外，表示驅除一切災禍、永絕不祥之意。從這位蒙古勇士的裝束來看，此畫源自元代藝術，是藏族文化和蒙古族文化交流的見證。更為有趣的是，筆者在查找資料時，還發(fā)現(xiàn)了身著清朝馬褂的蒙人馭虎圖（見圖2），從表現(xiàn)形式上看，畫在照壁上、頭朝外的做法，類似于中原文化的門神，表達求吉、趨利、祈福、求生、避害等心理訴求，是對生命、財富、安康與祥瑞的祈愿和關切，表達了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是西藏文化與中原文化相交的見證。

漢族人民自古就有門神鎮(zhèn)宅的觀念，獅子和老虎都具有鎮(zhèn)宅、威懾的作用。西藏壁畫將這一理念進行延伸，將蒙古族勇士作為門神，這在其他地域文化中是鮮見的。從作品題材來看，應始繪制于13世紀中葉元朝時期，西藏地方和祖國關系進入新的階段，從而為西藏壁畫的發(fā)展提供了廣闊的空間。該題材壁畫雖滲透著一定的印度等地畫風，但主要受中原畫風影響，如夏魯寺佛殿一層經(jīng)堂壁畫，著蒙古裝和漢裝的人物，很可能是由當時中原來的漢族畫家所繪。從現(xiàn)今留存的民居壁畫的繪畫風格來看，壁畫大量吸取了中原青綠山水畫派的技法，背景多采用青綠兩色，時間上應為15世紀前半葉到16世紀后半葉期間。由此，筆者認為《蒙人馭虎圖》是西藏地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漢、藏、蒙、滿等民族文化相互交流、相互學習、兼容并蓄而獨成特色的例證，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千百年來所形成的共同文化意象。

《財神牽象圖》多繪制在寺廟大殿、民居及藏式建筑門口過道的墻壁上，通常是一幅婆羅門裝束的人牽著身背寶物的大象的裝飾畫。婆羅門裝束的人被認為是財神的化身，大象馱滿寶物、珊瑚、犀牛角、七珍寶等稀世珍寶，是財富的象征。畫面中的人物和大象由家宅外向內走，寓意招財進寶、財源滾滾，從財神裝束和大象裝飾上，可以明顯看出其具有非常濃郁的印度、尼泊爾風格，大象在西藏各式家具及壁畫上十分常見。但這一題材也同樣滲透著濃郁的中華文化理念，體現(xiàn)著中國人的審美旨趣，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體態(tài)敦厚的大象是瑞獸，象征著和平與幸福、吉祥如意。

三、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中的民族文化互鑒

西藏現(xiàn)當代壁畫滲透的中華民族共同文化意象，根源于千百年來中華各民族文化的交流互鑒，特別是藏漢民族在民俗文化上的同構共性和“類質同象”性，這些值得我們深入挖掘分析，引導人們正確認識和處理西藏文化和中華文化的關系，推進西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更好地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歷史文化和群眾文化基礎。

（一）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中藏漢民俗的文化同構共性

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的繪畫造像與文化意象，是各民族文化交流的印痕所在，更是藏漢民族文化交往的珍貴見證，它講述著藏漢民族團結的歷史。藏漢民俗文化藝術形象主體具有高度相似性，很多壁畫在圖案、紋飾、主體上都融合了藏漢民族的文化，具有明顯的共同文化痕跡。

《六長壽圖》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西藏民居門口的壁畫，具有濃郁的中原文化特色，其象征物源于中原文化(見圖3)。該圖以一位皓發(fā)銀須、面目慈祥的老者為中心，高高的額頭，有著中原文化中壽星仙風道骨的質感。老者周圍還穿插著車輪、傘蓋、海螺等吉祥八寶，麋鹿和仙鶴嬉戲在林中，山間有曲折隱秘的溪流，呈現(xiàn)出一幅恬靜和美、深邃致遠、融洽無間的仙境圖景，圖中的人、山、河、樹、鳥、獸等造像在藏漢文化中都寓意長壽，從繪畫技法、畫面構成、造像特點等方面來看，濃厚的中原文化氣息撲面而來，與《中原壽星圖》（見圖4）有幾分神似。

《六長壽圖》與《中原壽星圖》比較，不難看出兩位壽星的造像極為相似，都是高高的額頭、白銀長須、右手持拐杖掛葫蘆，左手托仙桃。通過比較兩幅畫的構圖藝術特點與場景構成，我們可以看到兩者在畫面構圖方式、題材內容、布局特點上有著極大的相似性，都采用了中國畫工筆畫法。在畫面組織結構和空間處理上，為了最大限度地傳達特殊的表現(xiàn)內容，闡述深奧的哲學理念，均采用了麋鹿、仙鶴、松樹、山石、仙桃、龍頭拐杖、葫蘆、祥云等元素，是西藏繪畫吸收中原繪畫文化的有力見證。隨著社會歷史變遷和文化發(fā)展，藏漢繪畫中的構成元素和民俗功用也發(fā)生細微變化，但它們所承載的迎新、納福、祈祥的民俗文化主題卻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情感飽滿、返璞歸真的壁畫表現(xiàn)手法，都為促進和宣傳真善美、感召民心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二）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中藏漢民俗藝術樣式“類質同象”

在解讀西藏民居壁畫時，需要用辯證統(tǒng)一的方法，從不同角度去欣賞藝術美，領悟真善美。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中眾多形象與內在觀念的有機結合，將抽象、無形的思維理念，通過繪畫變得可視化，以更直觀的方式借助現(xiàn)實生活而使得理念物象化、明晰化，富有親切感、形象感，不僅給我們帶來視覺上的愉悅和良好視覺印象，而且其蘊含的意境中營造出一種吉祥而美好的境界。只有對這些藝術作品進行全方位的剖析和研究，才能夠透徹地了解和挖掘其中所蘊含的藝術價值。在西藏民居壁畫中被廣泛使用的藝術樣式，印證了藏漢民族的文化存在“類質同象”特點。筆者嘗試用物理學當中的術語“類質同象”來比喻它們之間的關系。類質同象在物理學當中，又稱同形性，是不同物質之間結構的關系，它本意是指具有相似化學式的晶體具有相同晶形的現(xiàn)象。在本文對西藏民居壁畫進行描述的過程中，指的是西藏民居壁畫廣泛采用中原文化的傳統(tǒng)吉祥紋樣、民間藝術造型等，題材造型具有同形性，體現(xiàn)的內在精神、思想內涵、審美追求和宗教美學象征意義本質具有相像性。

1．傳統(tǒng)吉祥紋樣的“類質同象”

卷草龍紋是中原龍紋傳入西藏后發(fā)生演變的例子（見圖5）。中原龍紋圖案傳入西藏之后，被廣泛使用并引申出許多新的龍紋圖案，該紋樣將龍的造型與卷草結合起來，巧妙的構思和繁縟的造型，為其增添了幾分奢華的韻味，直到今天依然是傳統(tǒng)藝人們喜歡表現(xiàn)的重要題材。裝飾紋樣體現(xiàn)出對漢文化的吸收及對漢文化圖紋藝術的引進，另外工字紋、回字紋、蝙蝠紋、八卦太極、龍鳳吉祥、五珍八寶、纏枝牡丹、福祿壽喜紋、葫蘆等在壁畫中也被廣泛應用。

長壽六寶紋樣經(jīng)常被畫在西藏民居庭院的墻壁上或門的兩側，經(jīng)過變形的吉祥紋樣也常常被臨畫或雕刻在寶座、桌子、花盆、盤子、硬幣或地毯上。吉祥紋樣因能更好地呈現(xiàn)吉祥美好的理念，既美觀生動，又內涵豐富，而且具有鮮明的符號化、世俗化特征，因此在民間頗受歡迎。

筆者搜集資料時，見到八仙圖案的壁畫——西藏山南八仙圖（見圖6）。整體看，八仙人物面目清晰，姿態(tài)各異，手持法物，生動形象，極具中原文化的特點，但在八仙四周繪制佛教萬字紋樣，也具有西藏地域風格。中原的八仙圖的裝飾題材與藏族傳統(tǒng)紋樣自然融合，相得益彰，設計頗具匠心，為后世研究漢藏文化的交往交流交融提供了具體而生動的實例。這組八仙圖案采用了圓形構圖樣式，以圓為美是中原民俗的追求信仰，“圓”代表“圓滿”“完滿”，象征著美滿幸福；在佛教經(jīng)典及習俗中以圓為美，具有圓滿、圓通等更為豐富的宗教思想內涵和宗教美學象征意義。在歷史上由宗教信仰逐步轉化為人們的審美追求，圓的經(jīng)輪、白塔、嘛呢堆等，成為生命、信仰和人生構筑的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圓，體現(xiàn)了藏族人民追求圓滿的精神境界和審美追求。

2．民間藝術造型的“類質同象”

在繪畫技巧方面，西藏的畫師們吸取了祖國其他地方優(yōu)秀的繪畫技巧，豐富了西藏繪畫藝術。在后弘期后期，佛教繪畫藝術得以弘揚，一些新建寺院出現(xiàn)了宋代時期中原特色的壁畫，筆者發(fā)現(xiàn)迄今千年的宋代壁畫在山南至今還保存完好。中原的青綠山水畫用色以石青、石綠為主，非常接近自然色彩。青藏高原明亮俏麗的湖光山色，造就了畫家對純色的喜愛，西藏繪畫吸收了更接近于自然和略顯理想化的青綠、金碧山水繪畫技巧，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通常情況下，壯麗的山水畫往往給人一種貼近自然、生動的視覺效果，這是在中國畫中最經(jīng)典的一種青綠山水畫法。根據(jù)噶瑪嘎赤畫派的記載，十世噶瑪巴曲英多杰從一套羅漢絲絹畫中發(fā)現(xiàn)了中原界畫和青綠山水技法的妙處，開始以工筆重彩繪制唐卡，作品具有極強的中原風格。在唐卡畫派的歷史演變過程中，很多技法來自中原的繪畫技巧，唐卡藝術的成就得益于漢、藏兩個優(yōu)秀藝術文化傳統(tǒng)的有機結合，這些技法逐漸在西藏民居壁畫中得以體現(xiàn)。藝術家們通過濃重明亮的色彩和流暢多變的線條渲染了時間和空間，描繪出物質世界之外的多彩藝術世界。西藏民居室內外壁畫彩繪既不同于中原宮廷的和璽彩繪，也不同于廟宇的旋子彩畫或園林建筑的蘇式彩畫，它在吸收了中原各種彩繪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具有構圖飽滿、紋樣繁密、設色鮮艷等審美特點，形成了傳統(tǒng)民族圖案的美學特色。藏漢藝術家相互學習、相互尊重、相互借鑒，極大地拓展了中華藝術文化的內涵。

3．民俗文化結構的“類質同象”及現(xiàn)代發(fā)展

作為中華文化的一部分，崇尚道德是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的重要特點。如今，與時俱進的西藏人民不僅保留了傳統(tǒng)民居壁畫的文化精髓，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展示窗口，而且伴隨著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進步，民居壁畫也呈現(xiàn)出斑斕多姿的靚麗色彩（見圖7、圖8、圖9）。魯迅說:“壁畫最能盡社會的責任，因為這和保藏在公侯邸宅內的繪畫不同，是在公共建筑的壁上，是屬于大眾的”。比如，當代西藏民居壁畫的創(chuàng)作往往出自一些造詣深厚的畫家或經(jīng)驗豐富的畫師之手，在公眾場所出現(xiàn)的一些大型壁畫，給人們視覺上強烈的震撼。從創(chuàng)作作品的功能來看，有宣傳性和紀念性的作品；從題材上來看，有仿古題材、現(xiàn)代題材，且風格形式多樣。壁畫藝術地再現(xiàn)新時代、新農(nóng)村、新元素等社會現(xiàn)實，著力體現(xiàn)新時代的審美理想和審美意趣。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人們獲取的信息量大增，國內外文化的交流與碰撞凸顯，壁畫藝術也呈現(xiàn)出多元化的發(fā)展。壁畫題材內容從整體空間環(huán)境的協(xié)調性出發(fā)，明亮鮮艷的壁畫色彩與藏族民居建筑形成了和諧質樸的統(tǒng)一體，并于完成之后涂上清漆或干性油脂加以保護，繪制追求均衡美觀、布局飽滿，將欣賞與實用完美結合，做到了壁畫與建筑空間環(huán)境的協(xié)調統(tǒng)一和相互呼應。

為了更好延續(xù)和傳承西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畫師們對西藏當代民居壁畫進行了廣泛深入的研究創(chuàng)新，力圖把這個偉大時代的精神與情感融入進去，創(chuàng)造出大量能感動觀眾并能觸動觀眾心中“最柔軟地方”，既有“酥油味”“糌粑味”，又體現(xiàn)時代特征的藝術力作。新民居壁畫讓人們更充分、更全面地了解和認知當代西藏文化，體現(xiàn)出民居壁畫的真正文化價值，伴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步伐加快，壁畫藝術邁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當代新農(nóng)村、新社區(qū)的民居壁畫，提高了西藏各族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層次，豐富了人民群眾的精神文化生活，傳承著我國優(yōu)秀文化的團結意識，成為人民群眾精神和情感的寄托。畫師們從生活和創(chuàng)造中挖掘藝術創(chuàng)作的豐富寶藏，汲取藝術靈感，在現(xiàn)實的維度上關注、謳歌民族團結、祖國統(tǒng)一的良好形象，把壁畫藝術融入時代的血脈里，跟隨時代的步伐前進，弘揚正能量，西藏當代民居壁畫對西藏文化建設、歷史研究和文化展示具有開拓性的意義。

四、結語

作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組成部分，西藏現(xiàn)當代民居壁畫中的文化交融現(xiàn)象是各民族文化相互交融、相互影響的見證，是中華民族共同體作為歷史與現(xiàn)實事實的生動注腳，也是對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談會精神的精彩闡釋。對這一文化現(xiàn)象的研究，不能僅僅停留在對于其外在藝術形式的分析，更應究察其內在的深層結構，唯其如此，才能洞察西藏民居壁畫審美創(chuàng)造的深層文化心理結構、歷史源流、民間藝術造型的現(xiàn)代意義，以及自然與宗教等對民族習慣、民族傳統(tǒng)及民族文化的深遠影響。

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有著強烈的民族歸屬感。各民族文化交往交流交融存在于中華民族這一整體認知框架之下，是實現(xiàn)整體性中華文化認同的客觀要求。新時代賦予西藏民居壁畫新的使命，通過精彩的故事、鮮活的語言、豐富的形象賦予其新的時代內涵，推動著當代西藏繪畫的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展示著民俗文化的時代特點和時代價值。在黨的民族政策光輝照耀下，西藏民俗文化必將走向新的輝煌，從而成為構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文化資源。